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突破口——寻找中国马术产业摆脱依赖外国的路径

2019年11月02日16:46 | 来源:人民网-体育频道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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新华社北京10月30日电(记者 马邦杰)最近在一次国内马术比赛中,记者扫了一眼参赛马名单,倍感惊诧。名单上的27匹温血马只有3匹是国产,其他全部来自欧洲,其中12匹来自荷兰。

这在业内已经司空见惯。举办这次马术比赛的长远目标,正是为了改变这个现状。

这是在北京西坞乡村马术俱乐部举行的首届中国年青马西坞大奖赛,是中国首次专门为年青马举行的比赛。这个迟到的赛事,赢得业内人士一致好评,认为它为中国马术产业摆脱对国外的依赖提供了一条清晰的路径。

给年青马成长的机会

国际马术联合会去年2月统计的数据显示,当时中国马术产业整体产值已达15亿美元(现约合106亿元人民币)。悄然之间,在中国被一直认为是贵族运动的马术运动,产业产值已逾百亿。

但这个产业链条的优质源头却在国外。中国马业协会秘书长岳高峰说得明白:“当我们的赛事越来越好,骑马的人越来越多,好的马都从国外引进的话,我们就会势必变成一个国外马的销售市场。”

据《马术》杂志去年11月发布的数据,中国2017年共进口非屠宰马1780匹。

本次中国年青马西坞大奖赛组织者之一、1997年全运会场地赛团体冠军成员栾树说,中国作为一个马文化源远流长的大国,每年都要花费巨额资金从国外购买马匹。他说:“我们购买成年马花的钱,50%是马匹本身的价值,50%是人家调教的价值。另外,每匹马的运输费用在10到15万元之间。我们每年都买至少上千匹马,单单运费已经是一大笔钱了。”

国外优质马价格极其昂贵。据中国第一个全国马术比赛冠军、首位亚洲冠军哈达铁介绍,现在最贵的是一匹荷兰盛装舞步马,价格过亿。他说:“这样的马,我们买不起。”

没有好马,即使中国骑手再优秀,也难在奥运会等国际大赛中取得佳绩。毕竟,马术比赛需要人和马的配合发挥。

因此,中国马术界要想拥有顶级赛马,必须从马术产业的源头解决问题——培育自己的宝马良驹。如此,就必须举办年青马的赛事。

哈达铁说,他去年去欧洲观摩一次年青马大赛,共有四千多匹马参加。年青马是指年龄在4至7岁的马匹,之后的是成年马。奥运会只准成年马参加。年青马需要参加大量比赛,积累比赛经验,提升能力,才有望在成年阶段取得佳绩。

中国马术此前从来没有年青马的比赛。这个重要一环的缺失带来比较严重的后果。岳高峰对此解释说:“在我们以前的比赛中,我们六七岁的年青马经常和外国进口的、经验丰富的九岁或十岁的成年马比拼。这就好比让一个优秀的初中生去参加高考,根本考不上。然后,年青马就会被视为能力不够,很容易就被埋没了。”

“这样的竞赛很不公平。现在我们举行专门的年青马赛事,就把这个风险规避了。只有这样,优秀的年青马才有机会脱颖而出,等它们取得很好成绩的时候,长到9岁或者10岁,就可以带着荣耀去和外国马PK。这和育人是一样的,是长期的不断进行的事情。”他说。

据栾树介绍,他们为了举办这次年青马比赛,仅规则就讨论了8个月。在比赛现场,他对记者说:“我们举办这个比赛,就是为了给年青马一个公平竞争的环境。对于4岁、5岁马的比赛,我们没有现成的规则。整个年青马比赛在中国没有,但是在欧洲先进马术国家是一个很重要的比赛,每次都有上千匹马参加比赛。我们这次只有56匹。我们大家不重视,都是拿来主义,买现成马。”

说到这里,栾树突然瞪大了眼睛直直地望着赛场。原来他的马上场了。

栾树的马4岁,名叫“快乐小酒”。在跨越障碍时,它跳得非常高,落地也重。

“这就是没有经验的表现。有经验的马不会跳那么高,只要能越过障碍即可。”被评为本届比赛最佳马术调教师的多里昆·阿拜说,“晚上,它肯定会浑身痛。”

年青马的成长需要比赛的历练。岳高峰说,希望中国年青马西坞大奖赛能开风气之先,引领中国马术界认识到年青马赛事的重要性,今后能多举办一些“严谨科学”的年青马赛事,给中国年青马成长创造机会。

催生中国马术专业人才

栾树说他骑过最好的一匹马是匹丹麦马,价值600万欧元。

“那次骑行的感觉无法言表。我们老说‘自动播’,就是那种感觉,动态、节奏,每一步都感觉不一样。”他说。

栾树说,那匹马除了自身具备非凡的天赋外,一定受过非常出色的教育。不以规矩,不成方圆。那匹马与众不同的步态,更多是调教出来的。欧洲有专业的马术调教师。他们是一群能够听懂马语的伯乐,善于调教优质赛马。

“调教师比马还重要。但在国内,这样的人才一共不到十个人,两个巴掌数得过来。”他说。

根据《马术》杂志公布的调查结果,从专业的马工、兽医、教练、俱乐部管理者到专业马术选手,马术行业专业人才全面缺乏。

哈达铁认为,中国马术产业产值虽然已过百亿,但职业化成色不足,从业人员待遇不高,缺少吸引力。

“我们欠缺从业人员,欠缺经验。这是一个系统,包括管理、训练、医疗等,我们都比较落后。”他说。

“我们养马的专业人员,工资待遇不是特别高,肯定不如公务员。养马的工作量超出8个小时,周末更忙,一周休息一天,有的马场一天都不能休息。如果不喜欢这个行业,很难做下来。”哈达铁说。

多里昆·阿拜被评为本届中国年青马西坞大奖赛最佳调马师。他说,他不仅是马术调教师,也是一名骑手,有时要骑马参加比赛。

“在欧洲,专业的调马师是不用骑马的。他们那里有大量的马可供调教,天赋不够的就直接选下去。我们这里过去往往只有一匹马,没得选择。”他说。

现在,随着中国马术产业的发展,找多里昆调教马匹的人很多。他只能有选择地调教。

“我一般调教朋友的马,找我的人很多。有些马性情不了解,调教很危险……国内缺专业调教师。”他说。

多里昆说,在他调教马匹的生涯中,多次被马踢翻在地,最重一次被踢得骨裂。

中国马业协会秘书长岳高峰认为,随着中国年青马赛事的普及,将来会出现更多像多里昆这样水平高超的调马师。

他说:“年青马赛事特别重要。我们如果不下定决心去做,越往后面越难,永远只能买马,还买不到最好的马。买进的马还要调教,马是人家从小调教的,来了后你调教不了,调教也只能买人家的,专业调教技术也只能买人家的。”

他认为,年青马赛事中将涌现大量有潜力的年青马,需要调教,由此会刺激市场需求。马主可以把购买外国成年马的钱省下,花到年青马的调教上。如果中国马术界能减少对国外马源的依赖,大量资金将留在中国马术界,势必将吸引更多人才投身到马术中来。

中国马术产业要打上深深的中国烙印

本届中国年青马西坞大奖赛的组织者为了确保比赛质量,保护经验不足的年青马,从国外请来国际资深设计师设计场地,裁判长是来自新加坡的亚洲马术联合会荣誉副主席何乃裕。

何乃裕认为,年青马比赛的举行,标志着中国马术产业真正走上了健康的轨道。

“现在全亚洲也只有中国举办年青马比赛。这是一个良好的开端,如此将来中国就可能具备培育本土马的潜力,这样就能开始一个产业。现在你们真正启动了一个非常好的产业。”他说,“如果你想培育中国本土马,那就必须学会教育马。年青马的比赛就是让大家来学会如何教育马的。”

“中国是一个大国,如果你们开始培育马,或许将来就能出口马。中国已经做好了培育本土马的准备。这样的年青马比赛不仅让中国马术运动,也让整个中国马术产业受益。”何乃裕说。

中国马业协会秘书长岳高峰认为,培育好年青马,就有希望从源头解决中国马术产业对国外马源依赖的问题。

他说:“我们一定要把年青马基础培训和选育方法建立起来,这将来一定会成为我们行业发展的原动力。问渠那得清如许,为有源头活水来。这是源头。这个源头一定要抓在我们自己手里。中国的高端马匹和种马一定要养在我们自己的马房里,拿着中国的‘护照’,是我们中国培育出来的。”

“中国马术产业要打上深深的中国烙印。”他说。

举办年青马比赛,就像青年足球比赛一样,公众关注度低,出力不少,却不盈利。栾树——这位当年黑豹乐队的键盘手兼主唱——决心坚持做下去。

“我们的目标是培养出中国温血马,将来能在奥运会和世锦赛赛场上取得奖牌。那样马的出现,一定是需要一个健康庞大的马术产业作为支撑的。”他说。

(责编:杨乔栋、杨磊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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